窺管伸出去,向燈外的夜色,

向乾澀的星辰

去校對喃喃的曆法。

墨已龜裂猶攀半池硯。

驀然回首,

滿座黃髮與碧瞳。

空間的孤絕感下愕愕攬鏡,

丈量自己土色的皺紋

有多少光年。

 

簡儀還在,

授時曆還在,

但郭守敬死了。

 

但他死了,在不可追憶的字裡行間,

蒙古人埋戈於初來的荒涼——大明的旌旗升起,

升起,這城隅的小樓,

四角細瘦的飛簷撐整座蒼穹。

龍雕仰首時空交橫的網碼,

牽龍鬚往高處的風向。

深藍色的子夜裡,那些洋人,

又交頭接耳論起遙遠的鄉愁。

能多遠呢?在此,

儲存天機的小小宇宙

有什麼比曆法遠?

比梭巡渾天邈邈的彗尾,

比風沙滿溢的前朝,

比五千年來削瘦的膚色,

有什麼?究竟有什麼

能比淙淙流轉這夜晚悲涼的搏跳

更遠,更扼腕地不可捉摸。

 

註:欽天監,我國古官名,專司天文。觀星象,演節氣,制曆法。相等於現在的天文臺。

  然本詩的欽天監,係指明洪武三年,由司天監更名而來的官署。其為清代欽天監(即湯若望所職處)的前身,亦有不少外國的傳教士工作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張遺九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