吟落處

　　匆匆走出旅社，正是中午，張息然左邊口袋是共黨的文件、名單之類，待會要呈報上級；右邊口袋是從長家搜出的盤纏，張息然稱之「額外福利」。他找一稀飯攤叫了碗涼稀飯，管攤的是個老頭，左手一碗爛稀，右手喃喃伸出：「十元。」

　　張摸出張票子，口裡咕噥：「這物價，漲得比甚麼都兇...」

　　老頭連聲陪笑，稀飯給了張，右手接過票子一看，突然臉色一變，抓住張息然衣袖：「長清正先生？」不等張息然可否，拉著他就往一條小巷走，張原想掙脫，但轉念一想，事體既與長清正有關，那多半跟共產黨也脫不了關係，便跟老人九彎十八拐來到一家破麵館，老闆是個胖子，見到老頭微晗了個首，指著張息然鼻子就問：「他是誰。」老頭不答，從袖裡掏出張息然剛剛付的十元給他看，胖子立刻精神起來，連呼：「裡頭坐！裡頭坐！」

　　這下，張息然大致明白了，應是那錢上有些手腳，是共黨私通聲氣的暗號。今天好死不死教他對上了。那此地，應就是他們在上海的小隊集處了。

　　正想著，那胖子推開一道暗門，微光下，張隱隱看到一群著軍裝的人，他們都帶著帽子，帽子上繡著星，血一樣紅。

　　「各位同志！」老頭振臂高喊：「長清正同志，現在到了！」四壁裡迴起歡呼，張息然坦然舉起手，感受一點虛榮。

　　胖老闆道：「如今長同志到了，憑他的聰明，我們起事定可成功，毛主席萬歲！」

接著張息然唸了三十多分鐘的毛語錄（他在局裡訓練過）以及一大堆精神鼓勵，他那誠懇的笑容一直到走出街口才轉為冷哼：「呵，共產黨…」他望向那條曲折巷弄，跟據經驗，「攻破匪營」可絕對是大功一件。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（待續...）